余生领着王小娅她们走到门口时,陈福贵正在门口给阁老养的一对八哥喂食,侧边那张躺椅还在那摆着,阁老却已经不见人影。
“余…余生,阁老让你带上这个。”
陈福贵从小有个毛病,见了陌生人说话底气就不足,容易结巴。
余生伸手接住福贵递来的褐色瓷瓶,知道里面装的是阁老自制的蛇药,岣嵝峰里常年雨雾缭绕,湿气很重,除了盛产山珍草药以外,每年被毒蛇咬伤致命的游客也同样不少。
镇里面家家户户常年都备着蛇药,有些是自家秘制,有些则是直接从药店里买的,真要论起功效孰强孰弱,那就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有些蛇药胜在见效快,药性稳,有些则是副作用小,拔毒效果更加彻底。
“这几天你辛苦点。”余生顺手给福贵塞过去两百块钱。
“呵呵…”陈福贵哪能客气,赶紧把钱放进裤兜里,一个劲冲余生傻笑。
“行,我先走了,回头王姨要是来问,就说我陪客人去趟侗寨。”
“知道了。”
趁着他俩说话的功夫,刘明宇早把大包小包的行礼挂在余生肩上,唯独那把吉他依然坚持自己背着,手里端着一台数码相机,上面的牌子余生从来没有见过。
“来,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镜头取光的角度不是很好,看上去色调显得有些昏暗。
沈皖瑜撑着雨伞站在街上,背对着樊楼的牌匾,王小娅还没来得及撑伞,正和余生并肩站在屋檐里面,陈福贵噘着屁股继续伺候着八哥。
“走了,要拍到了寨子里面再拍!”王小娅迈开脚步闪身钻进沈皖瑜的伞下。
一行四人,余生背着大包小包在前面带路,王小娅搂着沈皖瑜走在中间,刘明宇跟在后面时不时拍一两张她们的背影。
一路上都下着小雨,余生走得不快,除了替她们背着行李以外,沿途每到一处景点都得停下来讲解,直到过了延平桥进了岣嵝峰以后,路上的游人才渐渐变得稀少。
“从这里到侗寨大概有半个小时的山路,现在雨虽然停了,山里的路面肯定还很湿滑,往上爬的时候尽量弯着腰走路,这样重心下移走路能稳很多,也能节省不少力气。”这些知识余生曾无数次听导游讲过。
既然是工作就容不得一丝马虎,这也是余生对待工作一贯的态度,况且他收了人家钱,多提醒几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山里有蛇,把这个在手背上涂均匀,放心,这气味用清水冲洗一下就没了,这里不像市区,镇上的医疗条件有点落后,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出声,千万别忍着!”
讲完这些,余生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后,率先打开瓷瓶将药粉倒在手背上涂抹均匀,之后将瓶子递给一脸跃跃欲试的王小娅。
王小娅将药粉倒出一点放在手背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雄黄的味道,非常刺鼻,她立刻把眉头皱的高高的,露出一幅嫌恶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啊?懂的还挺多。”
“余生,剩余的余,生命的生。”余生简单的介绍完自己。
王小娅微微点头算是记住,转而大大方方的替他介绍众人,“我叫王小娅,这是我同学沈皖瑜,他叫刘明宇。”
听到王小娅向人家介绍自己,沈皖瑜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接过瓷瓶后一直皱着眉毛,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倒出一点抹在手背上。
“这个药粉有什么说法?”
一路过来,刘明宇对余生算是彻底的服了,一块石头,一座吊桥,一棵上了年份的老槐树,到了他的嘴里都变成了活生生的故事,什么三生三世姻缘石,牛郎织女桥,摇钱树,任何一个故事讲的都跟真的一样。
“这个就是普通的蛇药,没有什么说法。”
眼看天色阴沉随时还可能下雨,余生不打算继续讲故事了,一路上也算见识到刘明宇盘根问底的本事了,哪还能在一瓶药粉上多耽误时间。
等大家都擦好了药粉,余生示意继续赶路,山里空气湿闷,偶尔还能听到雷声,除了王小娅中途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其余一切都算顺利。
经过半个小时的跋涉,小队四人终于翻过了岣嵝峰,眼前已经可以依稀看见侗族村落,依山傍水,延绵成片的鼓楼建筑群。
当余生站到寨门口的时候,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差点让他掉下眼泪,上一世苏慕就是一位侗族姑娘,余生曾去过她老家几回,说起侗寨,自然就要提到风雨桥、吊脚楼和凉亭,这些都是侗寨的灵魂。
“风雨桥又称福桥,是侗寨的门户,也是侗民祈福护寨的精神依托,过了福桥有一条纯粹由青色石子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连通侗乡的十八大寨,三十二小寨。”
余生从进入寨门那一刻开始,已经开始尽职尽责的讲解起来。
余生的声音略显低沉落寞,讲解景点的时候非常注重自己的措辞运用,很多时候会将前世的一些故事融入其中,往往都能起到奇效。
王小娅和刘明宇现在已经成为最忠实的听众,尤其是刘明宇,恨不得将他讲的每一个故事都用本子记录起来。
沈皖瑜稍微有些不同,之前在樊楼听过余生和阁老的对话,知道这些故事多半也是他编排出来的,虽然不得不承认对方有些才华,但终归还只是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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