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棍死死地夹住十指,深红的烙印在原本白净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突兀,有些狰狞地深深衬出,连扶苏自己都看得有些不忍。那些太监真可谓是用了很大的劲头,一心想在自家主子面前讨个欢喜,自然是铆足了劲,依稀间,额角竟也渗出了微薄的汗水。
然而周遭却是一片宁静。
这种静放在这个时候,未免有些诡异了。
一双原本滑如凝脂的手,这双好似由一层薄薄的皮包住了里头的血液的手,红得格外骇人,也不知有没有伤到深处的骨骼,只要轻轻一碰,都似要渗出血来一般。
十指连心,这样的痛楚即使是放在一个久经沙场的汉子身上,恐怕也要不堪忍受,然而周围却依旧宁静,丝毫没有预期的——哭喊声。
丽妃托着杯子的手,就这样静静地滞在了那里,看着扶苏的那双眼中,赫然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如果不是周围聚拢过来的视线太过分明,扶苏险些都要在昏昏欲睡中睡去。原本,蓬莱楼的仙就对痛楚有着格外大的承受力,而这种痛觉对寻常人来说或许剧烈,但是对他们来说,着实算不上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感觉。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应该——装模作样地呼喊几声。
扯了下嘴角,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丽妃尖锐的声音已经格外清晰分明地响了起来:“来人,上针板!”
也不知道是她声音太过尖锐的关系,还是那种刑具太过惨绝人寰,当扶苏看着那些人抬上来的布满铁针的木板时,也不禁颤了下身子。
这丽妃受宠的事她自是知道,却从没想过这个女人居然恃宠而娇到了可以把这种刑具一件件私藏宫中的地步。
不禁回头看上一眼鲜丽衣着下的女人,她却不禁感到有几分怜悯。
不论从哪方面看,这个女人在宫里骄横跋扈的日子,恐是不长了。南宫卿知道她被带走,没有过问,并不代表他也可以容许自己的后宫有着这样毫无纲纪的事。
眼前刺眼的光色一晃,那针板便已搁在了面前。
“楼秀女,今天,就让本宫来教教你,何为宫中礼仪。首先,在这宫里,‘跪’,可是一门学问。”丽妃的声音轻飘飘地在耳边响起,似笑非笑之间,有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扶苏听在耳里,禁不住心下暗骂。
这丽妃显就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跪就跪了,有本事她也在这上面跪一跪试试。
再看那狰狞可怖的针板,她这么一跪,恐有可能就是半身的残废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扶苏一边心里暗骂,却也知道自己今日不吃点苦头,这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深吸了一口气,这几步走得极慢,却也是到了针板前头。
“跪!”丽妃的语调盛气凌人。
扶苏一咬牙,膝盖正要曲起,忽然听背后有人浅浅的言语:“本来只是来找楼秀女叙旧,不想她居然到了丽妃这里做客,冒昧地不请自来,还请丽妃见谅。”
这时膝盖离针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点的距离,若这人的话晚上半会,恐她真的得半辈子在床上过了。
扶苏也不知该是惊还是喜,霍然回眸,只见一人落在光色中,整张脸埋在阴影里,只留一圈光晕,隐约地笼罩在他的身边,过分迷眼。
心里有什么微一触动,她不禁想起前世的白言,虽然和眼前的萧子言分明不同,然这一瞬,好似有一种影像堆叠的感觉。
萧子言的忽然出现,让丽妃一时有些失了分寸。一个眼神下,那些太监忙不迭地将先前一件件搬上的刑具当即收起,周围几阵嘈杂后,便又悄然落下。
扶苏站在那里,微微欠了欠身:“见过丞相大人。”
“不用。”萧子言走进房中,当看到她的那双手时,眼中的神色分明一闪,抬眸,视线已落在了丽妃身上,“娘娘想要教训新入宫的秀女,在下自可体会,只是这种粗活儿,似乎叫那些嬷嬷们去做就行了。娘娘本是千金之躯,做‘这些事’,恐怕有失身份。”
扶苏诧异地听着萧子言这种貌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涛汹涌的话语,不禁感慨。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果也是无须给后宫那些妃子们太多面子的。
什么叫“这些事”?明里暗里,只要是如今在场的人,听在耳里恐就有着一种别样的味道。
不知是否错觉,扶苏感到萧子言似有似无地挡在了她和丽妃前面,抬头,只见他的背影,虽并没有很多男子的魁梧壮硕,但是修长之余,隐约的淡雅气息,却叫人无端有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抿了下唇,终于暗暗藏下了到嘴边的笑意。
丽妃一时吃了瘪,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语调不禁也冷了下来:“丞相大人虽然得皇上眷顾,平时可在这后宫中随处走动,但是后宫的事毕竟是后宫的事,丞相未免管得有些多了吧?”
“哦?或许。”萧子言的眼睫微微一垂,嘴角的笑意浅浅的,“这‘后宫的事’,我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许是也需要有空向皇上讨教一二的。”
话说出口,丽妃的脸上不禁一阵红白交加。
滥用私刑的事,在后宫中只不过是公开的秘密,皇上自是知道,只是一直没有过问罢了,所以她从不担心会怎样惹祸上身,不管其他人怎样去上告,自会有人压下。但是,这些“其他人”中,并不包括萧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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