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整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会怎么做?
能源永远不会枯竭,发出去的消息永远不会有收到回复的一天,和整个世界失去了联络,只有你一个人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整栋楼的邻居都不会应答敲门声,外卖永远不会被接单,紧急热线也打不通。天生没有飞鸟,海中没有游鱼,甚至连平日里恼人的蚊虫都已经不见踪迹。树木呈现出一种静止的姿态,只有颜脱去晃动树干的时候树枝才会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颜脱意识到不对后不安且迷茫地徒步走了很久很久,沿途都没有看到人,也一直没有等来天亮,他从城东走到城西,都没有看到活物的踪迹——整个城市,空无一人。
这变成了一座只有他一人的空城。
最初发现真相的时候,颜脱惶恐、不安、绝望。他在永远不会天亮的城市里奔跑,撬开街边的汽车在无人的空旷城市里疾驰,直到撞上路旁的电线杆,却发现自己、汽车和电线杆都毫发无伤……
他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摆脱这比死亡更可怕的静止,他开车离开了明月市,去父母居住的地方,然而最终发现却只是徒劳——
整个世界都是这个样子,电视节目没有信号,但可以播放录制好的节目;他在国内外的所有知名公众平台上发帖求助,显示的时间却都是十二月三十一日,而且永远都不会有人回复;他可以查阅“过去”的所有消息或内容,但却看不到一点未来。
他最终回到了明月市祖父留下的那套房子里,一切是从这里开始畸变的,他冥冥中感觉改变的契机也该在这里。
他手机和游戏机里的电永远也不会用光。颜脱坐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打游戏,玩累了就裹着被子睡过去,渴了饿了就去附近便利店拿些吃的回来匆匆吃完,反正这些食物都不会变质。
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里自己是唯一的变数,只有自己会动、会变、也只有自己能给静止的外部世界带来改变。他就这样醉生梦死地希望忘掉无措又无望的现实。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次半梦半醒间他感到有什么在亲吻爱抚着他的身体,而他却看不见对方。
他起初感到惊悚,甚至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很快就感到了莫大的喜悦和安慰——哪怕对方是鬼或者幽灵呢,即使是鬼怪也好,总比他一个人这样半死不活的好。
他询问对方的名字,对方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是依然拥着他亲热。
颜脱也试探着回应对方。
他甚至怀疑对方根本不存在,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人”。自己会有如此真实的臆想只是因为他已经被这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逼疯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些互动和亲密也足以让他热泪盈眶,即使是臆想出来的伴侣他也舍不得对方离开。
他缠绵地回应对方,像世界末日仅存的一对爱侣一样与对方亲热,生怕对方如美梦惊醒一样突然消失,对方的喘息都让他感到沉迷……
颜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放着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时缄”两个字。
颜脱拿着小字条左看右看,最终还是不敢相信对方的存在。
他理智地认为一定是自己疯了,而“那个人”只是自己太过孤独寂寞所以臆想出的伴侣。甚至自己可能已经在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下分裂出了第二人格,那个人格为了让这一切更加逼真,所以留下了这张字条,还换了一种和自己平时不一样的笔迹。
时缄,大概是他给他的臆想伴侣所起的名字。
从那之后,他的幻想伴侣总会时不时地出现。
起初只是同他无度地欢好,慢慢的也会和他靠在一起看书看剧、陪他联机打游戏、甚至喂他吃面包……除了看不见且不会说话,一切举动都和真的人无异。
各种迹象都让颜脱越发肯定对方只是自己精神错乱下虚构出的一个爱侣。因为对方如果是传说中的鬼怪、精灵或是其他现世中尚未存在的的生物或非生物,那么不应该这一物种只有对方一个,而对方又不和自己的同类在一起,偏偏如此恰巧地出现来陪伴自己。
即使进一步假设对方就是一个唯一的特殊意识体,那么对方什么其他事都不做,只突然出现与自己欢/好,整日整日陪着自己做一切恋人才会做的事情也说不过去。
对方就像是一个恰为他所生的完美爱人,陪伴他,照顾他,不说话,只用纸条和他交流。再结合自己如今诡异的处境,对方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幻想爱人是最合理且说得通的解释。
经过他对对方的几次试探,他越发肯定了这种猜测。
颜脱享受着和对方的欢爱与亲昵,生怕自己有一天恢复正常,又要一个人面对这个孤独而了无尽头的世界。
他觉得“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毕竟在一个不正常的世界里,要他一个人正常地活着简直是太困难且太残忍的一件事。
颜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念头和对方恩爱着,并且开始理智而有规划地继续寻找逃脱这个世界恢复正常的办法。
他待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利用学校的网络查阅各种资料。最初的时候他查阅的是和心理学及精神相关的内容,因为有“幻想爱人”的例子,兼之这个世界实在不正常得超乎想象,他开始怀疑现实中的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了,而现在自己所在的是失常的自己所臆想出来的失常世界,这样的话只需要他想办法治好现实中真实的自己的精神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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