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卡诺听到有人用牙齿漏风的声音开口说话,“我们是巴尔的子民,我们不是奴隶。”
“我们绝不会就此放弃。”
天使轻轻抬手下压,那些嘈杂的声音便纷纷安静下来。
拉多隆费尽心思、绞尽脑汁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如今天使只是用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
卡诺感觉自己的心中的某些东西也被调动起来了,有一团火焰在胸膛中猛烈的燃烧着。
“这趟旅程并非毫无收获。相反,他很重要,他告诉了我们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天使略作停顿,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掠过。
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她目光中的真诚和坚定,她继续开口道,
“逃避是没有用的。变种人抢走了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食物、水源、甚至是我们最珍贵的家人。如果抢不走的,他们就彻底毁掉,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剩下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战斗!”
“也许我会死在变种人的利爪当中,也许我的翅膀会折断,身躯会腐烂在泥土当中。
甚至我的死亡可能毫无价值。
在面对那些多瘤利爪的异形变种时,我也会感到恐惧,那种感觉甚至强烈到让我感到羞耻。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告诉自己,我永远不能作为一个奴隶来懦弱求怜,我是一个战士。我的胸膛中因为异形对我家园、同胞们的所作所为而充满怒火。”
天使的声音变得激烈昂扬,仿若是成千上万的军队在沙场上纵横驰骋。
她双目熊熊燃烧,可怕的气势亦随之掀起风浪!
“这怒火是如此的旺盛,熊熊燃烧,以至于铭刻在基因当中的恐惧在它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因为这愤怒,我将惩戒那些变种人!我要让他们流血!我要把他们撕扯、碾碎、切开他们的头颅、掏空他们的内脏!我要夺回这本该属于我们一切。我将不再逃避,我要战斗!要么死,要么直至最后一个变种从巴卫二的土地上消失不见!”
铿!
她手中链锯剑骤然出鞘,狠狠的插在脚下沙丘上。
背后双翼在猎猎狂风当中撑开,明亮爆裂的金色辉光从羽翼的缝隙间洒落。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天使说,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略带喘息,“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情,请告诉我。我的同胞们,我们是要像是奴隶一样继续逃亡、还是选择原路返回,和那些异形变种们战斗,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起初,面对天使的坦诚之言,没有人开口回答。
杰斯坦咽下一口唾沫,他是纯血部落当中的一名后勤人员。
他对变种人充满畏惧,在他不过六七岁大小的时候,他被自己的母亲藏在柜子里。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变种人给撕碎,肚中尚未出生的妹妹被活生生的掏了出来、然后吃掉。血污和剧烈的疼痛扭曲了母亲模糊不清的面容,可即便是在哪个时候,母亲依旧在不停的眨眼恳求着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杰斯坦活了下来,但对变种人的恐惧却深深植入了内心、挥之不散。
但现在,持续了十多年的恐惧被一股力量撬动了。
化作燃料,点燃愤怒之火。
“不!”他对着天使大声叫喊,他不是第一个做出回答的人,他只是其中之一。一片代表着否定的浪潮打破了沙漠中凝固的寂静,“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是巴尔母亲哺育的战士!”
“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部落首领拉多隆脸上的终年不散的阴郁消失不见,他狠厉的面容沐浴在天使的光辉之下。
他是一个孤儿。
他降生在一场可怕的雷电风暴当中。
村落中的所有人都被可怕的闪电所毁灭,包括刚刚诞下他的母亲。
纯血部落的老首领发现并收养了他,部落中年轻的母亲无私的将他哺育喂养。老首领在临终前将纯血部落的未来托付给他,他曾经跪在所有人的面前发誓,要让部落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壮大。
然而——
他所遭遇的困难远比自己想象当中的多。
尽管他已经付出了所有,可部落依旧在不停的衰败。他们的故土被变种人掠走、摧毁,不得已成为幽魂般在无垠的荒漠上流浪。熟悉的面容一个个的离他而去,部落中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少,可变种人的围追堵截却愈发疯狂。
情况在恶化,看不到一丝光明。
仅仅是维持现状就要耗费掉他所有的精力,他也变得愈发阴郁,沉默寡言。还有深夜时的迷茫和绝望。
可现在,他在天使身上看到了希望。
在那神圣和纯洁的怒火当中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他和同伴们一起大喊,声嘶力竭,“把那些该死的变种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卡诺握紧拳头。
他被一股沸腾的情绪淹没了。
和巴卫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一样,在他觉醒灵能力量的那一个夜晚。
变种人闯入了他所居住的村落,他曾远远的张望到了变种人的车队,那车队属于巴卫二上最强的变种人势力——猩红颅骨教会。
在极致的恐惧当中,他做出了此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他跑开了,独自一人跑走了。
抛弃了自己的父母,抛弃了自己的妹妹。他躲藏在阴暗的山洞当中,潮湿的液体滴滴答答从钟乳石上坠落。他的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发颤,一直等到第二天黎明的到来,他才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村落。
正如他所预料当中的那样。
原本祥和的村落已经被彻底毁灭,只剩下一片燃烧的废墟。
往日熟悉的街邻化作干枯的尸体和残缺不全的碎块。
他跌跌撞撞的赶回自己家中,看到父母死不瞑目的颅骨堆积在京观(用脑袋垒出的尸堆)的最顶端。
鲜红的血液顺着干瘦发黑的面颊流淌,嗡嗡的蚊蝇徘徊不散,腐烂恶臭的味道灌入鼻腔。一瞬间,他的目光当中只剩下猩红一片,他无法忘记那时候的绝望,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更无法原谅异形变种所犯下的滔天罪孽。
“复仇!”
卡诺加入了这场情绪宣泄的盛宴,他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唯有鲜血浇灌才能短暂的遏制:“让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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