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想了一路,也没想起关于这场会面的二三四五六,索性放下,准备来个随机应变。
出租稳稳停在后海附近一角,忍痛抽出一张50元大钞结清车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零钱。
“这就是青春啊。”
秦淮抛去心中杂念,借着初升的月色,迈步走进,久违的“老炮”,大概9年再加上一个世界那么久吧。
他信步走到“老炮酒吧”的二楼包厢,轻敲两下,推门而入。
偌大的房间,印入眼帘的只有两个面色潮红、嬉笑怒骂的老男人在推杯换盏。
“言爷,这可够素的啊!”
“言爷”也不恼,起身一把拽过秦淮,另一只手中的酒杯不住的往他嘴边送。
“臭小子,迟到还敢开荤腔,先自罚三杯,我让你好好开开嗓。”
“言爷”张言,京城土著“老炮”,年过五旬,至今未婚。
“叔,我想你了!”
秦淮没有马上接过酒杯,而是给了张言一个大大的拥抱,很有力的那种。昏暗的灯光下,无人看清处,他的眼眶润湿了。
“你丫,想赖酒?”
张言被秦淮这一出弄得十分不自在,醉眼流转,半真半假地说道。
秦淮登时僵住,心中腹议,真是山猪吃不了那个细糠。
其实不怪他动情,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圈里圈外,近十年,秦淮就弄明白了一句话:“贵人难遇,小人真多。”
“当你成功、有钱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身边的人都是好人,没一个坏人。”
秦淮的经历中只有后者,因为成功与有钱和他并不沾边。但言叔是个纯纯的例外,他是秦淮的贵人。
回首望去,他初到京城,第一份工是言叔给的;唱歌、演戏是言叔托人教的;被人坑骗前,言叔劝过;一无所有后,言叔依然收他、挺他。
有一晚,他借着酒劲,问出了心中疑惑。
“言叔,为什么这么帮我?我不是什么千里马,您当不成伯乐的。”
张言听后,深闷了一口老酒,姿态随意,眯缝着眼,望着吧台前斑斓的灯光。
“就凭一份眼缘!”
“眼缘?”
“你丫傻里傻气的,说了你也不会懂,这就是江湖。”
再聚首,今日也是往昔。秦淮收敛好情绪,放开张言,连干三杯,抹了抹嘴,突兀的问道。
“言爷,什么是江湖?”
张言一愣,有些莫名,但旋即用巴掌招呼了他,打得秦淮脑袋一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毛都没长齐,还什么是江湖。真要说,爷们我,就是江湖!”
“别扯没用的,三杯就完了?你把欠的酒都给我补上。喝……”
贵人不贵,不需要用价码尺度、高低贵贱去衡量的东西,或许从来都不贵。
酒过三巡,张言拉过身边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挑起了话头。
“这是我一个晚辈,秦淮。很有才华,长得也不比什么四大天王差,给我个准话,能不能上?”
不等中年人回话,转头就对秦淮说道。
“叫王叔,和我一小光腚长大的铁瓷,《龙国好声音》京片的负责人,快来敬酒。”
秦淮一边敬酒,一边回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
“靠,九年前的今天言爷打电话的时候,我在签那份坑爹的“天价”合同?”
“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啊。”
前世今朝,站在上帝视角,秦淮清楚的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就文娱版块来说,大体上一致,但也有许多不同。
比如,前世耳熟能详的歌曲与影视作品就少了一些,而今朝脍炙人口的经典也多了一部分。
或许在这一减一增之间,达成了发展向前的动态平衡。
秦淮没有精力去计较往日虚幻的得失,立足当下,这种发展总归是对他有利的。
说到《龙国好声音》,无论哪方时空,都可称得上现象级。海量观众的真人秀舞台,秦淮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流量向他涌来。
就算今年第三季的热度已比不上前两季,但在可选范围内,这已经是秦淮最好的选择。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定位,演戏没有门路,总不能再去跑龙套,不是所有的龙套都叫星爷,也不是每个龙套都有一个叫傻根儿角色。
必须先获取一定的名气,音乐就是他的敲门砖。
秦淮有着演唱经历和功底,台风稳健;再有帅气逼人的面庞加成,是有把握一炮而红的。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彦祖为她唱情歌呢?
显然,王叔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他是懂真人秀的。
在“老炮酒吧”的包厢里,秦淮完成了试唱,稳稳的拿下了一个第三季学员的名额。
公事一完,两老一小,三个大男人之间的氛围,肉眼可见的放开了不少。酒场如战场,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谁会第一个倒下。
“反正我没喝多……”秦淮看着一团烂泥般躺在床上,说着酒话的张言,很是无语。
“年龄大了,就不要逞强嘛,真是拿你没办法。”
秦淮一边说着,一边清理着酒后现场,没有半点不耐。
良久,随着一声门响,屋内只剩张言。他缓缓睁眼,悄然打量了一圈儿,才侧身拿起摆在床头的温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就说这臭小子,傻里傻气的。”
转眼间,距离那次会面,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秦淮拿着张言赞助的机票,飞往了湖城。
两个月前,凭着前世的经验,秦淮不断做着歌唱方面的进阶训练,凭借穿越后莫名提升一截的身体适应性,他达到了前世九年后的个人巅峰。
或许,照比专业歌手少了许多技巧,但这些都是可以后天氪金补足的。
秦淮信心满满,用他自己的话说。
“技巧可以学,主要是没钱。”
“天赋生来就有,主要它免费。”
“出道第一战,我主张用魔法打败魔法,别人用技巧,我一张嘴全是感情。”
张言送机时,听到秦淮的豪言壮语,差点儿没忍住要抽出腰间七匹狼的冲动。
玩笑归玩笑,秦淮这两个月的努力,都被张言看在眼里。他忽然觉察,懵懵懂懂的大男孩儿,长大了,有几分汉子模样。
亦如当年的自己,那是张言一去不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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