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的早晨，春寒料峭。
云岭山脉南侧，一座名叫宛丘的千年古城，依旧保留着很多古老的传统。
今天是祭祖庙会的第一天，也是春耕节，老一辈人依旧会赶在太阳出来之前，用草木灰在院子里画一些像粮仓一样的圆圈，寓意夏粮丰收，一年不愁吃穿。
大人们都会早早起床，准备去城中心的太昊陵焚香祈福，孩子们则兴奋地期待着能跟家人一起去逛庙会，买泥泥狗，买新衣服，买各种好吃的东西。
这一天的早餐，一定要吃蔬菜煎饼，老话叫吃龙饼。
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头发有些蓬乱，穿着一件明显与身高不符的二手旧衣，略显单薄，光着脚丫，急匆匆地走进村子，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绿豆芽。
她叫姜小余，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姜奶奶收养的一名弃婴。
姜小余因为天生怪病，背生鳞甲，还不会说话，一直都被村里和周边村镇的人们非议，一些孩子们更是直接骂她怪物、妖怪，经常欺负和辱骂她。
姜奶奶年纪大了，从去年冬天开始，喘病发作，如今越来越严重，无法再照顾姜小余。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姜小余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儿，也很坚强，从去年冬天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在照料生病的奶奶。
她昨天从邻居杨大爷那里听到，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早餐要吃蔬菜煎的饼，老话叫吃龙饼，吃完龙饼百病消。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百病消，但希望是真的，一大早就拿上一元硬币，跑到邻镇的早市去买了最便宜的蔬菜——绿豆芽。
她想给奶奶煎龙饼，想让奶奶的病好起来。
姜小余走进村子，故意绕了一条小路，以免碰到早起的熊孩子，结果天意弄人，村里最调皮的几个熊孩子，今天也起得非常早。
这几个熊孩子，一个个都换上了漂亮的新衣裳，趁着吃早餐之前，串联到一起玩耍吹牛，等着吃过早餐跟家里的大人们一起去逛庙会。
于是，姜小余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跟这几个熊孩子迎面遭遇了。
她尽量低着头，避免跟他们有目光上的接触，只想悄无声息地溜过去，赶紧回家给奶奶煎龙饼。
然而，这几个熊孩子却没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她，毕竟他们平日里就爱欺负姜小余来取乐。
“妖怪！”
“大清早儿的就出来偷菜啦！”
“从哪偷的绿豆芽？”
“咦？你咋穿着被我妈扔进垃圾堆的破衣裳？虽然我已经不穿了，但那是我的，给我脱下来！”
这几个熊孩子，嘻嘻哈哈地骂着，喊着，还捡起路边的碎石子砸她。
姜小余早已经有经验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否则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打骂。
她尽量躲着点儿砸过来的石子，快步往前跑。
“还想跑……先把我的破衣裳脱下来……”
一个胖胖的小胖墩儿，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姜小余的衣服。
另一个瘦瘦的小男孩儿，则笑嘻嘻地一把抢过姜小余手中的塑料袋，用力一扯，绿豆芽抛撒得满地都是。
熊孩子们笑得很大声。
姜小余盯着满地的绿豆芽，非常愤怒，但是第一反应是赶紧捡起来，还要回家给奶奶煎龙饼呢！
她不顾小胖墩的拉扯，急忙蹲下来捡地上的绿豆芽，回去洗洗还能吃。
“你还捡？”
“我踩……我踩……我都踩烂，让你捡……”
瘦瘦的小男孩儿笑嘻嘻地喊着，夸张地抬起脚使劲儿踩地上的绿豆芽。
其他熊孩子见状，也纷纷效仿。
姜小余眼泪都流下来了，却顾不得擦一下泪水，只想从这些无情的熊孩子脚下，尽可能多地抢回一些绿豆芽。
然而，她越着急去捡，那几个熊孩子就越来劲儿，踩得越狠。
小胖墩儿看到姜小余伸手去捡他脚边的几颗绿豆芽，脑子里也没多想，抬脚就踩上去了，直接踩到姜小余手上了。
姜小余疼得咬破了嘴唇，小手却坚强地握着捡到手的那几颗绿豆芽。
其他小孩儿见状，有些吓到了，想要就此罢手。
但是，小胖墩儿却上头了，叫嚣着：“那么喜欢吃绿豆芽，我偏偏不让你吃，扔地上你不嫌脏，我全都给你尿上，我看你还吃不吃，嘿嘿……”
小胖墩儿真的要褪裤子撒尿了。
这一刻，姜小余终于爆发了，面目狰狞得有些恐怖，其他几个熊孩子都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只有小胖墩儿，并没有把姜小余的愤怒放在眼里，反正姜小余没爹没娘，唯一的奶奶也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就算再怎么欺负她，都不会有任何风险和代价。
小胖墩儿仍然我行我素，真的要脱裤子尿尿。
姜小余眼白充血，红如火珠儿，瞪得滚圆，有些吓人，像疯了一样，不再捡绿豆芽，猛然蹿起身，一拳将小胖墩儿摞倒了，打得他鼻血横飞。
她并没有就此罢休，犹如一头发疯的小野牛，骑到小胖墩儿身上继续打，把小胖墩儿打得鼻青脸肿，整个成了猪头一样，太惨了。
其他熊孩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姜小余，眼珠子红得像燃烧的烈焰，个头那么瘦小，力气却大得吓人，能把体格是她两倍的小胖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吓坏了，丢下小胖墩儿，全都作鸟兽散，跑了。
这时，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突然跑过来，把失去理智的姜小余从小胖墩儿身上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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